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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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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一次四個人一起過的情人節。

許煙川與徐星火都準備了禮物。

可情人節禮物這種東西, 自然是要與相愛的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送出去最好。

四人一起過節當然可以,也不能當著另外一對情侶面, 送自己愛人禮物吧。

可葉自舒與詩尤毫無察覺, 兩個人抱著薯片笑嘻嘻地看完綜藝,又去找喜劇片來看。

期間徐星火頻頻給許煙川使眼色, 許煙川也無計可施。

他一不能直接關電視,二不能趕詩尤走,他能怎麽辦。

剛剛是悄悄在葉自舒耳邊說了會給她個東西, 但很明顯,葉自舒完全沒有往情人節禮物那邊想。

給東西嘛, 又不急於一時。

反正離情人節結束,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徐星火眼珠子一轉, 開始在詩尤旁邊打哈欠、伸懶腰。

“困”到詩尤已經開始出戲,沒辦法了,才給葉自舒和許煙川提準備回家的事。

大家許久沒見,難得一起玩這麽久,葉自舒看眼手機, 現在才剛到十一點,年輕人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她看向許煙川...

許煙川差點兒就要脫口而出請詩尤和徐星火住客房了,還未開口, 就被徐星火察覺, 開玩笑, 他禮物可在家呢,就是現在走,都得飛速趕回家。

而且情人節怎麽能住別人家!

“那我們就先走啦!”他攬著詩尤,飛快離開。

電影才看到一半的葉自舒:“......”

許煙川不知去了哪裏, 她重新在沙發上靠下。

剛剛徐星火和詩尤走得太快,葉自舒都沒想起暫停電影,現在再繼續,電影看到中途被打斷、又錯過了一小部分,她看了好幾秒,都沒有進入狀態。

餘光瞥到許煙川從臥室裏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小小的、米白色的方型禮盒。

葉自舒忽然就心緊了起來,作為一名閱覽無數愛情電影的女人,她非常清楚這樣的禮盒,在這樣的節日裏代表著什麽意義。

許煙川見她看過來,也沒有要把手裏的小禮盒藏起來的意思,他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走到她面前,輕聲說:“把眼睛閉上。”

葉自舒心頭心緒萬千。

她還沒有準備好。

她站起來,身體有些僵硬,然後聽他的話閉上眼。

只放在身體兩側的手不自覺緊緊握成拳頭。

她怎麽那麽緊張,許煙川逐漸靠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讓他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她不停輕顫的睫毛。

他繞到葉自舒身後,取出項鏈。

脖頸處冰涼的觸感,讓葉自舒輕顫了下,她睜開眼,低頭註意到脖子上有個小東西。

“情人節快樂。”許煙川回到她面前,臉上帶著笑,眸色沈沈地看著她。

葉自舒指尖撫著吊墜,因為是鎖骨鏈的原因,她沒法看到到底是怎樣的一條項鏈。

她只是在心裏暗自松了口氣,幸好不是她想的那個東西。

“謝謝。”她擡眼看他,“我...沒有準備禮物。”

她沒想到許煙川會送情人節禮物,她以為他們四個人一起吃頓火鍋慶祝節日就好了。

“沒關系,”許煙川並不在意,“只是和徐星火吃飯的時候意外看到的,是片小葉子,感覺很適合你。”

他視線在吊墜上落了下,又重新看向她。

他哪裏需要她給他送禮物,她就是他的禮物。

他的口氣真的很像是很隨意看到,然後順便買的。

但葉自舒知道不是,許煙川並不是會“隨意”去飾品店逛的人。

但她接受這個“順便”。

見她神色緩和下來,許煙川揉揉她頭頂,“去看看喜不喜歡?”

“好。”葉自舒點頭,準備朝自己房間去。

剛走兩步,被許煙川叫住,她轉身,許煙川攬住她腰,俯身輕輕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輕柔地吻逐漸下滑到鼻尖,然後是嘴唇。

輕輕的、溫柔的,他重覆對她說:“情人節快樂。”

葉自舒決定在這個當下不去想那麽多,她彎彎眉眼,也對他說:“情人節快樂。”

... ...

難得的休息日過去,大家又開始陷入繁忙。

不過因為情人節的一日休息,詩尤倒是想通了些,工作是怎麽做都做不完的,必須要給自己留時間休息。

工作室新招的員工們是朝九晚五,而她和葉自舒這兩個小老板,則每周至少得休一天。

強制要求。

詩尤在和葉自舒商量這件事的時候,本以為葉自舒會不同意,沒想到她欣然應允。

因為葉自舒需要時間準備別的事。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找房子。

她回了趟家。

實習之後,除了華姨生日她回過一趟家,之後便再也沒有時間回來過。

葉自舒周六晚上回淮城,只能待周日一天就得回漫城。

她和爸爸還有華姨商量了房子的事。

她給出的要換房子的理由是:室友要和男友搬出去住,而她也不想再合租,想獨自找個一居室。

“我建議不要租房子了,”葉宏伯親眼看到女兒這麽辛苦,不舍女兒租房搬來搬去,他眉頭擰起,“不然我和你華姨一起去漫城,幫你看看你工作的地方附近,有沒有小戶型?”

他知道淮城房價和漫城根本不能比,但他的積蓄,付一套小戶型的首付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房貸如果葉自舒工資不夠,他也能幫襯著還點。

葉自舒當然不可能讓爸爸和華姨去漫城,而且她也有準備,在下定決心之後,就已經在註意漫城的房市。

“不用了爸爸,我其實已經在看了,”她說:“漫城房價太高了,就算是小戶型住宅,三成的首付款也不是小數字。”

聽她這麽說,葉宏伯直起上身,他和華姨對視一眼,華姨向他輕輕點頭。

“首付的事,你別操心,爸爸給你出。”他說。

葉自舒一聽就搖頭,“那也不行,每個月的房貸也不是筆小數目,何況我都還沒畢業,如果就這樣被房貸綁住,那......”

葉宏伯眉頭皺得更緊,葉自舒說得也是,人家剛畢業的孩子,都到處旅游,吃好的穿好的,而自己女兒...

他忽然有點愧疚,自己一輩子在淮城這個小小的地方,一輩子的存款,不過剛好夠淮城一套小戶型的首付,他也不能像別的父親,可以放肆給女兒一筆錢,讓女兒可以四處環游,反而還沒畢業,就需要考慮金錢的事情。

其實葉自舒早就打算好了,她平日裏花費並不高,實習這幾個月,也存了一點錢,付小戶型住宅的首付肯定不夠,但公寓型住宅綽綽有餘。

她回家,說是和爸爸和華姨商量,其實更多的是想告訴他們她自己的想法,怕他們擔心。

而讓爸爸自責,絕不是她的初心。

“爸,我有個想法,你看,我現在年紀還小,以後會不會定居在漫城也不一定,我之後還想去首都看看呢。我是這樣想的,先在漫城買套小公寓,就那種四十多平的,我一個人就足夠了。公寓價格低,首付我自己都能搞定,月供也不會給我多大壓力,你覺得呢?”

她看向葉宏伯,順便給華姨使眼色,請華姨幫忙說幾句。

葉宏伯一直都覺得,女兒還是自己懷裏的小棉襖,沒想到大學讀了幾年加上出去實習的這段時間,她整個人就跟脫胎換骨了一般,整個人都變成熟了許多。

公寓的確有很多弊端,但葉自舒的分析卻有理有據。

“我覺得自舒想法很好,她現在還沒穩定,連業都沒畢,處於過渡階段,沒必要被房貸壓住,漫城近幾年房價還算穩定,應該也不會猛漲,不然就...先買套公寓?”

華姨對葉宏伯說完,又看向葉自舒:“公寓你先回去選,等確定了,我們打錢給你。”

葉自舒正要張嘴說什麽,華姨制止她,“這筆錢是我和你爸爸早就給你備好的,不許拒絕。”

“好...”葉自舒擡頭看向爸爸,“爸爸,你最近用車多嗎?如果不多的話,能不能把車借我一段時間,我找房子需要到處跑。”

淮城就那麽小點地方,沒車也還好,但葉自舒在漫城就不一樣了,葉宏伯忽略掉前面的問題,直接說:“你這次就開走。”

... ...

房子的事解決地出乎意料地快。

葉自舒對房子的需求是離工作室近、然後能盡快到手。

因此她不考慮期房和還未交房的現房,篩選之後,她每天下班後都跟著中介跑二手房。

然後終於在一個準備換城市工作的女孩子手裏,買下了一套屬於自己的公寓。

公寓只五十平,但房子雖小,五臟俱全,因為女孩子急出,價格也比較美好。

套一,浴室、廚房、生活陽臺都有。

公寓是日式極簡風格,葉自舒準備等搬進來後,再慢慢進行屬於自己風格的軟裝。

她急著找房子的時候,許煙川公司的游戲項目已經進行到內測階段。

這個階段,公司裏的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緊繃,生怕項目出現任何狀況。

一旦有任何問題,就需要立刻去解決。

所以繁忙的許煙川也沒有註意到,葉自舒正在慢慢地把自己房間裏的東西搬到新家去。

葉自舒在許煙川家住的這段時間,很刻意地沒有往自己房間添置什麽東西。

當初搬過來的是哪些東西,現在搬走的還是這些——不,甚至更少。

有一部分她帶去了工作室。

現在這個房間裏,除了一開始許煙川準備的床單,還有衣櫃裏的她自己的簡單換洗衣服以及浴室裏的日用品,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葉自舒倚在門口,看經過她一周時間的搬運,顯得空空如也的房間。

她應該,選一個怎樣的時機呢?

又該如何開口,說出那句話?

“舒舒——”許煙川居然回來了。

葉自舒掩上自己房間門,出來,“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她擡眼看向墻上的掛鐘,現在才八點而已——最近許煙川基本都是十一點以後才到家。

“內測通過了。”許煙川滿臉疲憊,嘴角卻帶笑,因為盡管累,但這種拼盡全力朝願望靠近的感覺非常好。

所以他盡管身為老板,依舊翹了同事們的慶功宴,也沒微信聯系她,只為當面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葉自舒眼睛亮了亮,“那接下來還需要走什麽流程?”

“還要公測,”但內測過了就是第一關,等公測結束,資金就能到位。“但已經輕松很多了。”

“那就好!”葉自舒不懂他們行業的彎彎繞繞,她知道許煙川這段時間很辛苦,“我們要去外面慶祝下嗎?”

許煙川看著她,眉眼帶笑。

都說情侶在一起久了會心有靈犀,原來是真的。

許煙川雖然情緒很好,但葉自舒感覺他因為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整個人都很疲憊。

難得他今晚這麽早到家,便沒有選擇比較遠的餐廳,葉自舒也沒讓他開車,兩個人直接在家附近的一家牛排館慶祝。

菜品一一端上,葉自舒忖度著什麽時候開口,窗外一個小孩子從他們面前經過,跑步的兩條小胖短腿一繞,正好摔在他們面前。

小男孩臉一皺便嚎哭起來。

他們和小男孩之間隔了一層鍍膜玻璃,他們能看到小男孩的一舉一動,小男孩無法看到他們。

還沒等兩人多做反應,小男孩的媽媽便慢悠悠走來,葉自舒才看到,這位媽媽懷著孕,看肚子的鼓起程度,月份已經不小了,小男孩明顯被摔得很痛,約莫只有兩三歲,沒有辦法自己起來,還趴在地上嚎哭。

小男孩的媽媽心疼地想去扶,因為大著的肚子無法蹲下也無法彎腰,面色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

葉自舒正要站起來,對面的人已經走了出去。

她沒再動,透過玻璃,幾秒後,她看到許煙川出現,他將小孩抱了起來,給他吹吹膝蓋,平日裏淩厲的眉眼中透露著些許心疼。

最後,孕婦千恩萬謝地牽著小男孩離開。

過了一會兒,許煙川回來。

因為剛剛的突發事件,他回來時眉頭也輕蹙著,“寶寶的膝蓋摔破了。”

“很嚴重嗎?”小孩子皮膚細嫩,外面水泥地又硬,摔到很容易破皮,“有沒有傷到骨頭之類的?”

葉自舒問。

許煙川搖頭,“膝蓋破了皮,沁了些血絲出來,但沒有傷到骨頭。”

他把寶寶抱起來的時候,寶寶臉皺成一團,哭得小臉通紅。

他看向對面,葉自舒也蹙眉很擔心的樣子。

“沒事了,”許煙川說:“小孩子長大的過程中,多多少少都會受點傷。”

只是,他想起剛剛的孕婦,肚子那麽大了,居然一個人在外面,還帶著個兩三歲的小孩子,如果小孩子是過馬路之類的出意外,孕婦怎麽能反應得過來。

“太危險了,”許煙川回憶起剛剛,非常自然地說:“等以後我們有了寶寶,我一定不會讓你單獨出門。”

等我們有了寶寶?

葉自舒垂眸,端起紅酒杯抿了口,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本打算今天...

許煙川以為她的不做聲是因為誤解了他的話,他低頭將自己面前的牛排切好換給她,擡眸看她,“沒有別的意思。”

他知道她現在根本就沒有要生小孩的打算,他們都需要拼事業,對於現在的他們而言,談孩子的事實在是太早。

“只是有感而發而已。”因為剛剛的孕婦事件,看得他心驚。

他絕不會讓這樣的事出現在她身上。

葉自舒朝他揚揚唇。

面前的牛排被切成大小均勻的小塊,她看向對面,許煙川正在認真切自己面前這份。

她回憶起很久很久之前。

在她剛找到星星糖,滿心歡喜地要朝他而去的時候,滂沱雨夜裏,她心心念念的賭註是:

要許煙川單獨請她吃一次牛排。

那時候,她就只有那麽單純的小願望而已。

“許煙川。”她心神緩下,開口叫他名字。

許煙川嘴裏嚼著牛排,擡眼看她的時候,輕擡眉峰做回應。

他容貌沒變,依舊是眉眼俊秀的少年模樣。

“我們——”

她剛開口,聲音被便端上來甜品的服務員打斷。

小小一顆金黃“檸檬”,安放在深藍色餐盤內。

許煙川把甜點往她面前挪了挪,“看看裏面是什麽?”

然後想起她剛剛好像有話要說,他問:“你剛剛想說什麽?”

“沒事。”葉自舒輕輕搖頭,用勺子輕輕敲開“檸檬”的外層巧克力殼,這裏的確不是一個適合說這件事的地方。

葉自舒本想回家後和許煙川談,奈何許煙川一到家整個人就松懈下來,他擰著眉心,客廳冷色調燈光下,她甚至能看到他眼下的隱隱烏青。

“舒舒我今晚不陪你了,我先去休息,你也早點睡。”最近連軸轉壓力很大,許煙川真的很累,他說完,沒等葉自舒回應,便朝自己房間走去。

葉自舒嘴裏含了一整晚的話,只能咽下。

... ...

眨眼便到了畢業季。

即使是繁忙如許煙川,也不得不多次停下手中的工作,回學校處理畢業事宜。

葉自舒也一樣,她還不止有畢業作品相關的事,工作室越來越紅火,新聘請了一位攝影師,依舊不夠。

畢業季很多學生會拍各種類型的畢業照留念,公司運營來之後,在各個網絡渠道推廣她們之前的作品,吸引了不少大學生。

而葉自舒這個時候偏偏還想去趟首都,因為她非常喜歡的日本攝影師即將來首都開展覽,如果錯過這次展覽,下次再來中國,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

詩尤非常支持她去,“你當然得去了!現在有一個攝影師,還有我,工作室運轉是沒有問題的。”

這個展覽葉自舒期待了太久,思考之後,她還是去了北京。

她走之前有和許煙川提過,但許煙川大概是太忙,忘記了這回事。

待許煙川到家看到一片漆黑的房間,心中忽然有種非常不適應的感覺。

他已然習慣了,每天工作之後回家,家裏燈開著,她家裏等他。

接到許煙川電話的時候,葉自舒正躺在酒店的床上回味今天的展覽,所以接起電話的那瞬間,她語氣非常輕軟。

許煙川頓了頓,因為一整天的會議,嗓音沙啞,“你怎麽不在家?”

葉自舒在床上翻了圈,“昨天早上給你說啦,我要來北京看展,現在已經在北京啦。”

許煙川沒開燈,在隱隱月光中走向沙發,半躺下,他扯開領口的領帶,“我忘了。”

“沒事,”床上鋪著的是今天展覽發的一張張明信片,葉自舒翻來翻去地仔細看,“你忙嘛。”

她早已對他是否記得她的事無所謂了。

再說最近,他們甚至都不再像情侶。

每天都各忙各的,明明住同一屋檐下,卻只有早上和晚上偶爾見見面。

“什麽時候回來?”許煙川擡眼,窗外夜色溫柔。

他輕輕地問。

“有什麽事嗎?”葉自舒沒在意他語氣中的情緒。

許煙川垂眸,手裏拿著的是與情人節送葉自舒的項鏈一樣的小禮盒。

拇指一擡,小禮盒蓋子便輕巧彈開。

盒中絨布上豎立著的,赫然是一枚剔透的鉆戒。

拇指一按,盒蓋輕輕落回。

許煙川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摩挲著盒子,“我很想你。”

他說。

... ...

葉自舒是第二天回來的,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過了,許煙川團隊聚餐沒來得及接她,等許煙川到家的時候,葉自舒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公司項目外測成功,所以作為老板,即使被灌酒,許煙川也都欣然接受。

喝了很多酒的人一回來看到自己的愛人已經在家休息,許煙川因喝酒而胃部不舒服的感覺也悉數散去,眉目暖暖。

他輕步走到葉自舒面前,葉自舒眉頭微微擰著,嘴裏喃喃著什麽。

他俯身,在她額頭落下輕吻,正要起身時忽然聽到她囈語:游戲...幾分了...

許煙川怔了半秒,才反應過來她的喃語。

十分游戲,她竟然還記得。

既然連做夢都夢到,那為什麽不來問他?

許煙川伸手將她落到頰邊的碎發拂起,那麽他會告訴她,早就是十分了。

... ...

一大清早的,許煙川還沒來得及告訴葉自舒他們公司項目外測成功的消息,就得知她要去赴季飛櫟的約。

許煙川斂容,葉自舒沒空顧他情緒,她正忙著給自己化個淡妝。

許久沒有化過妝,手上生疏了很多。

許煙川在客廳等著,等她出房間門的時候擡腳,長腿抵住門口,攔住了她,“為什麽要去?”

漫城已入夏,她一身利落的白色連體褲裝,居然因為去見季飛櫟,還化了妝。

許煙川想問她還記不記得,明天是他們在一起的一周年紀念日,也是他的生日。

而他終於通過一整年的辛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也可以給她她想要的。

而她卻非要在今天,去見一個對她有好感的男人。

這個男人還以兼職生的身份在她身邊工作了這麽久。

他知道葉自舒工作室有個工作群,他們經常下班了也在裏面聊天,而他曾很多次都看到她對著季飛櫟發出的表情包露出笑容。

“你看,”那時的葉自舒還把手機屏幕給他看,“這些年輕人哪裏來的這麽多沙雕表情包,哈哈哈哈哈而且還都這麽傳神,這麽適合這個時候發。”

許煙川當然不知道,他的手機裏甚至沒有表情包。

葉自舒腳都邁出去了,因為他的動作,她收回腳,“我為什麽不能去?”

許煙川腦海裏一瞬間閃過許多理由,但他張了張嘴,“你明明知道他喜歡你。”

醋意十足。

“他喜歡我,我就不能和他一起吃飯嗎?”葉自舒蹙眉,他不喜歡她的時候,不是也能答應賭註和她在一起?

這次赴季飛櫟的約,是因為季飛櫟向她表白了,他的表白沒有別的意思,表達了過去的一段時間對她的好感,說自己馬上就大三了,知道她和許煙川在一起,自己沒有希望,只是想請她吃頓飯,然後他會開始奔向自己的前程。

葉自舒一直都明白季飛櫟對她或許有那麽一點不一樣的情愫,但他在工作室工作的期間,從未有過多表現、沒有打擾過她,她也通過他的工作狀態知道他是真心喜歡攝影這一行。

在平常裏與他的聊天當中,她和詩尤都得知,他只把攝影當愛好,這樣短暫的以兼職生的身份在喜歡的事情中度過這麽長的時間,就已經足夠了。

葉自舒也曾喜歡過人,她知道喜歡一個不會有回應的人是怎樣的感覺。

也知道放棄自己喜歡的人,會有多難過。

幸運的是,她自認從未傷害過季飛櫟,季飛櫟的性格看起來,也不會因這段單方向的感情受多大傷害。

她願意去赴季飛櫟的約,是因為想給季飛櫟的這段感情,化一個完整的圈。

“不能,”許煙川唇抿成一線,過了幾秒才說:“舒舒,我們今天能不能不要因為他吵架。”

葉自舒並不想跟他吵架,她擡眸,許煙川眼中的醋意十分明顯。

她拖太久了。

如果現在和他提分手的事,他只會認為是季飛櫟的原因。

所以她現在願意對他解釋:“季飛櫟是喜歡我沒錯,他也對我表白了。”

許煙川呼吸倏然沈重。

葉自舒閉閉眼,“他說,他以後不能再來工作室兼職了,因為他大三了,要開始考慮自己的未來,我們以後大概率也不會再見面,所以他今天想約我吃頓飯,算是對他的暗戀做一場告別。”

“對我而言,他就是一個很乖很聽話的學弟,他喜歡過我,想以這樣我能理解的方式作告別,我尊重他的心意,所以我會去赴約。”

她睜開眼看他,“現在可以讓我走了嗎?”

許煙川喉頭微動,他沒法理解。

他不能接受她要在他們在一起一周年紀念日的前一天去見一個對她有好感的男人。

許煙川抵住門口的腿不動。

他看著面前對他臉色甚至算得上不好的女人,心頭倏然浮現一抹類似於恐慌的情緒。

葉自舒...為什麽會在面對他的時候臉上有這種情緒?

她明明...應該是一直把他放在第一位的。

正如他對她一樣。

他想細細分辨,但很顯然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

“可不可以不去,”許煙川聲音有點啞,“他的心意,有什麽重要的。”

反正你又不喜歡他。

葉自舒聽到他最後一句,忽然怔了半秒,她看著他,仿佛透過現在的許煙川看到了從前的他。

會絲毫不在意別人心意、隨意踐踏別人心意的許煙川。

會毫不猶豫,拿她的感情打賭的許煙川。

“怎麽不重要?”葉自舒徹底冷下臉,“對我而言,每個人的心意都很珍貴。我感謝季飛櫟曾喜歡過我,也願意在今天與他一起告別這份喜歡。”

心意、珍貴、季飛櫟、喜歡、與他一起。

這些關鍵詞一個個如重錘般砸向許煙川的腦袋。

葉自舒臉上的冷意也讓他覺得陌生又心慌。

她為什麽要為一個根本就不重要的季飛櫟和他吵架?

許煙川眉目也倏然冷下來,他面色冷若冰霜,“即使我讓你不要去,你也還是要去?”

“是。”葉自舒冷冷地說出一個字。

許煙川放開她。

... ...

“學姐,你已經發呆超過五分鐘了!”季飛櫟在葉自舒面前打了個響指,讓葉自舒從思緒中清醒過來。

“不好意思。”她垂眸,吃了口沙拉。

“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嗎?”季飛櫟指指她的臉,“你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沒什麽,就是最近有點累,容易走神而已。剛剛說到哪裏了?哦,你準備考哪些證?”葉自舒強打起精神。

“我家人的建議是,大四出來實習,大三能拿的證就都盡量拿到......”

季飛櫟其實早就開始整理自己的感情了,他出現得太晚,他知道葉自舒心裏根本不可能有他的分寸之地。

但他今天依舊非常感謝葉自舒能來,讓他覺得自己這一段單方面的感情,也有被尊重。

“你家人說得對,金融專業我也不太了解,建議你可以去網上多搜索,或者問問之前已經工作了的師哥師姐,有沒有什麽比較好的建議。”

葉自舒聽完季飛櫟說的,慢慢給他分析。

“學姐,”季飛櫟突然叫她,“雖然這個問題問出來可能不合時宜,但如果我不問,我會一直後悔的。”

“什麽問題,你說。”

“如果我早點遇見你,現在在一起的,會不會是我們?”

我們錯過的,是不是名為時機的那個虛幻又重要的東西?

葉自舒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的叉子,她思索著怎樣以不會傷害到他的語句來回覆他。

她擡眸,季飛櫟正一臉真摯的等她回答。

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早點遇見嗎?

再早,誰會早過許煙川呢?

即使是現在,她為許煙川痛過哭過,不願再繼續和他在一起的現在,她也從未後悔過遇見他。

許煙川,這個承載了她青春絕大部分美好與希望的名字,在她不想與世界和解的時候出現,然後在她昏暗青春中帶給她光芒的名字。

是無法被別人代替的名字。

“不會的,”葉自舒輕聲說:“因為沒有如果。”

季飛櫟沒有說話,這個問題是他從遇見她開始,就不服氣、一直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

現在知道了,也圓滿了。

過了很久,他說:“謝謝。”

謝謝你即使到最後,還是願意回答我這樣一個無禮的問題。

... ...

回許煙川家的一路上,葉自舒都有些失神。

她已經不想去追究許煙川現在對她是什麽感情了,她也不想再這樣繼續與許煙川耗下去。

她不要再只盯著許煙川的感情看,也不想再時時刻刻因許煙川舉動而思索他對她的感情有幾分。

十分游戲,葉自舒靠在車窗輕笑一聲,沒有意義了。

葉自舒做好準備打開家門,房內卻一片漆黑。

大概他又去加班了吧。

之前她以兩人都忙,兩人都需要加班等等為借口,拖了自己這麽長時間。

太長太久了,她真的很累。

葉自舒走進自己房間,房間內的東西早已收拾完全,日常用的換洗衣物和保養品她用背包就可以全部裝完。

她打開衣櫃,衣櫃深處,放著三樣東西:一條項鏈、這幾個月來的房租、還有奶奶之前送她的手鐲。

她努力讓自己沈靜下來,細想這裏是否還有她遺漏的東西。

她忽然想起來,之前裝修書房的時候,許煙川曾把一個她不常用的覆古膠卷相機放到書架上,說做裝飾用、和書房很搭。

她要離開,就要以讓這裏沒有一絲一毫她的存在感的方式離開。

葉自舒走進書房。

雖說是書房,這裏的書幾乎都是許煙川的,當時許煙川問她有沒有書要放的時候,她以自己書不多為由拒絕了,那時許煙川還笑......

她倏然閉眼,用手擰住自己眉心。

不要再想了,葉自舒在心裏對自己說,從今天起,把心裏所有關於他的記憶悉數封存。

她重新睜開眼,卻發現書架上除了書,空空如也,並沒有她的膠卷相機。

可她明明記得,許煙川當時的確有把相機放上去。

她環視書房一圈,整個書房之前放到臺面上的裝飾品,好像都不見了。

難道是許煙川收起來了?

葉自舒左右看看,然後準備從抽屜找起。

沒想到拉開書桌下方的第一個抽屜,就讓她楞住了。

那裏的確有她的膠卷相機,還有一個,小小的絨絨的禮品盒。

和情人節許煙川送給她項鏈的小禮盒一樣。

她俯身,將那盒子拿起來。

不過掌心大小的小禮盒,放在手中,竟像是有千斤重。

葉自舒盯著這個禮盒看了很久,都沒敢打開。

之前許煙川送的項鏈也是一模一樣的盒子。

萬一這次,也是手鏈或同樣是項鏈呢?

葉自舒在心中給自己做心裏暗示。

她閉上眼,咬住下唇唇肉,打開禮盒。

才睜開眼。

裏面躺著的,是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東西——一枚鉆戒。

她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只能呆呆地看著這枚鉆戒。

許煙川對她,已情根深種到想要對她求婚的地步了嗎?

葉自舒暗自咬牙,那她必須斷尾求生了,斷他的,也斷她的。

客廳忽然傳來動靜,葉自舒立刻把鉆戒盒放回原位。

然後出書房門。

許煙川大概在玄關換鞋,動靜不算小。

她在走廊處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出來。

許煙川還在玄關。

葉自舒覺得有點不對勁,走過去看,許煙川英俊的臉面色潮紅,骨節分明的食指勾著領帶,領帶被他勾成了死結,任他怎麽弄,都緊緊束在脖子上。

他怎麽...偏偏今天喝醉了。

葉自舒走上前去。

聽到腳步聲,許煙川轉頭,剛剛他在門口這麽久都沒有人出現,他以為家裏沒人。

轉頭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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